一些珍贵文物即便在科技日新月异的今天，仍有许多难以解释和复制的奥秘，成为古人智慧与创造力的不朽见证。
近日，“彼美人兮——两汉罗马时期女性文物展”在湖南博物院开幕，国宝级文物曲裾素纱襌衣真品首次亮相，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。这件素纱襌衣被誉为西汉时期纺织技术的巅峰之作，也是目前发现的最早、最薄、最轻的服装。
素纱襌衣出土后，南京云锦研究所承担起了复制这一历史瑰宝的任务。然而，复制这件襌衣并不简单。最终历时三十余载，研究所方才于2019年完成了与文物形制、尺寸一致的素纱襌衣复制工作。
事实上，在中国，如这件素纱襌衣一般难以复制的历史文物还有很多，如蛋壳黑陶杯、曾侯乙尊盘等，即便在科技日新月异的今天，仍有许多难以解释和掌握的技术奥秘，成为了中国古人智慧与创造力的不朽见证。
复制素纱襌衣的首要难点在于给蚕宝宝“减肥”？
▲素纱襌衣。（图片来自湖南博物院官网）
自1986年素纱襌衣复制项目启动以来，研究团队历经三十余载，于2019年复制成功。在这漫长的复制过程中，最大的挑战莫过于如何还原其轻薄的重量。出土素纱襌衣长1米多，然衣服重量不足50克，叠十层放在报纸上，仍能清楚看到报纸上的文字和图片。
面对“减重”这一难题，专家们经过多次测定发现，其材料制作的奥秘关键在于蚕丝。素纱襌衣所用的蚕丝格外纤细，相当于头发丝的1/6，纤度只有11旦至13旦，而现在市面上各种丝织品的纤度在20旦到22旦左右。
原来，在西汉时期，人们饲养的蚕并不是现在普遍看到的四眠蚕，而是三眠蚕，想要将其变异回去是不可能的，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通过药物控制，让四眠蚕休眠三次，蜕皮三次，这样它们发育得不够充分，吐出的丝也就会变细了。蚕宝宝成功“减肥”后，研究团队才终于获得了现代社会生产的最细蚕丝，只有普通蚕丝的1/5粗细。
除了复制材料的难点，复制团队还面临其他问题。例如，如何控制织物的密度、使用什么织造机器、如何复制素纱襌衣出土时的暗红色……在三十多年的时间里，为了完美复制素纱襌衣的形制和款式，研究团队分别尝试制作了大小样衣共十件，最终才完成了与文物形制、尺寸一致的素纱襌衣复制品。
“地球文明最精致之作”用上了史前黑科技？
▲蛋壳黑陶高柄杯。（资料图）
出土于日照东海峪遗址的蛋壳黑陶高柄杯，被誉为“地球文明最精致之作”，是迄今为止发现的世界上最薄的陶器。其杯体口沿最薄处不足0.2毫米，即便在制陶技术先进的现代，拉出厚度0.2-0.5毫米的陶胎也几乎不可能。“手抖一下，坯就会破，一次过重的呼吸、一个漫不经心的小动作，都可能导致前功尽弃。”靖安黑陶制作技艺传承人伍映方说。
除了薄，蛋壳陶的另一直观特征就是色黑且油亮，即使在地下埋藏数千载仍不失当年光泽，若轻轻敲击，还会发出玉磬一般的清脆响声。在这背后，烧窑环节的难度可想而知。柴窑火候全靠人的判断，要烧制里外全黑的黑陶，必须精准掌握温度。柴烧一窑需要60个小时左右，加柴的速度和方式、气候的状况等细微因素都会影响作品色泽，需要烧窑人不间断投柴、关注。
由于至今没有发现窑址，蛋壳陶究竟是如何制作的，目前仍是一个谜。为了解开这一谜团，专家们进行了大量的模拟实验，推测出蛋壳陶的“制作秘籍”，步骤复杂、技术精湛、周期漫长，总结起来可以说是现代人都难以完美复刻的绝版“黑科技”。
“我们从2000年开始专一研究蛋壳黑陶制作技艺”，今年53岁的胶州市孔子六艺文化园黑陶艺术馆馆长刘锦波说，从十八岁进入制陶行业，三十多年来一直在摸索研究蛋壳黑陶制作技艺。2022年，刘锦波成功“复活”了这项工艺，他制作的蛋壳黑陶高柄杯最薄处仅0.1毫米，被切尼斯世界纪录中心评为 “世界上最薄的蛋壳黑陶高柄杯”，填补了黑陶文化领域这一世界纪录的空白。
绝世孤宝终于有了“数字分身”？
▲曾侯乙尊盘。（资料图）
作为湖北省博物馆十大“镇馆之宝”之一，曾侯乙尊盘是公认的先秦时期最复杂、最精美的青铜器。由于铸造工艺过于复杂，曾侯乙尊盘的内部构造始终成谜，学界对它的评价一度是：“制作工艺不可再得”“即便是现代技术也无法对其进行精准建模”。
今年6月8日，湖北省博物馆发布了曾侯乙尊盘三维结构数字化复原的最新成果，宣布该馆联合故宫博物院运用工业CT技术，首次获取了尊盘完整的三维结构模型，这件绝世孤宝从此拥有了数字化“复制件”。若按照尊和盘两部分拆解这件器物的话，“尊”的部分由1具尊体和33只附件、19只U形锁扣，并通过32处铅锡焊、23处铜焊接连成一体，就连尊体颈部4只爬兽的舌头都有焊接的痕迹。而“盘”的部分由1具盘体和44只附件，通过8处铸接、52处铅锡焊、4处铜焊接连成一体。据统计，文物“全身”拥有100多处焊接点。
“此前没人能完全了解尊和盘内部的结构，因此这件文物至今无法被真正复制。”武汉大学历史学院教授张昌平说。如今通过三维数字化复原，将曾侯乙尊盘“拆解”，拓展了文物研究的深度。湖北省博物馆文物保护中心研究馆员江旭东表示，“曾侯乙尊盘的复制件问世，未来可期”。
数千年来，中国工匠制作出了一系列精妙绝伦的艺术品，虽然许多工艺至今仍然难以解释，但正是这些“看似不可能”挑战，让后来的研究者在探索未知的过程中，不断汲取灵感，勇于创新。
综合新华社、《人民日报》、《江南时报》、上观新闻等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