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飞仿佛拥有一种独特的面孔密码，屡屡被不同形象“借用”，成为跨越时空的视觉符号。
近日，一款名为拉布布的潮玩IP意外登上小红书热搜，网友纷纷调侃它“撞脸”了94版《三国演义》中的张飞。其实，这样的“撞脸”可不止拉布布一例，连国家二级保护动物兔狲那张宽大而略显威猛的脸庞，也被戏称为“动物界的张飞”。
张飞，这位三国猛将，仿佛拥有一种独特的面孔密码，屡屡被不同形象“借用”，成为跨越时空的视觉符号。
为什么“张飞脸”总是这么受欢迎？这张带着虎须与猛劲的面容，又究竟承载了怎样的文化印记和审美期待？
▲（“小红书”博主@生煎好吃嘛供图）
“张飞脸”是怎么定型的？
大家之所以觉得拉布布像张飞，无非是因为那张圆圆的脸盘、大大的眼睛，还有毛茸茸的面颊，这些细节恰恰呼应了电视剧《三国演义》中塑造的张飞经典形象——“身长八尺，豹头环眼，燕颔虎须，声若巨雷，势如奔马”。这幅形象已经深深刻入大众的印象，成为张飞的“标配面孔”。然而，这样的形象，真的就是历史上的张飞吗？
首都师范大学教授宋杰曾指出，史书中对张飞的相貌几乎无明确记载。
《三国演义》作为一部成书于元末明初的历史小说，其故事脉络多取自《三国志》等正史，但夹杂了大量民间传说与文学虚构，因而被形容为“七分实，三分虚”。
事实上，早在《三国演义》成书前，张飞的形象已通过隋唐时期广泛流传的水上木偶戏为民众所熟知。那时的张飞脸上虎须斑驳，形象甚至带些滑稽，正如唐代诗人李商隐所写：“或谑张飞胡，或笑邓艾吃”，生动描绘了民间对人物形象的幽默解读。
进入宋元时期，流行的“三国平话”已然火爆，民间艺人根据自己对英雄的审美及英雄自身的性格特点，对张飞进行了一次比较大的“整容”，其莽汉形象大致定型。如元代《三国志平话》这样描绘张飞：“却说有一人，姓张名飞，字翼德，乃燕邦涿郡范阳人也，生得豹头环眼，燕颔虎须，身长九尺余，声若巨钟。”原始图腾崇拜式的痕迹，依稀可循。
而罗贯中在《三国演义》中则对这些形象进行了艺术加工。他将张飞的身长由“九尺余”改为“八尺”，这“九尺”则给了关羽，但那“豹头环眼，燕颔虎须”的形象却被完整保留，成为张飞“黑莽猛将”的标志。
可见，罗贯中的依据，综合自民间传说和平话，意在突出对张飞的勇猛、鲁莽、耿直与豪放等性格元素的民间审美，而非历史的真实写照。
▲2019年1月30日，海内外家庭阆中过大年活动在四川阆中举行。图为体验嘉宾在雨中跟随“张飞巡城”。（中新社资料图片）
别被《三国演义》骗了，张飞也有文质彬彬的一面
刚说完《三国演义》里的“豹头环眼”猛汉张飞，不少人脑海中还挺留着那个凶猛威武的形象。可网络上火爆的拉布布，明明笑得憨态可掬，甚至还有点“慈眉善目”，倒也像极了历史上那个温和版的张飞。
在四川阆中，有座张飞庙，正名“汉桓侯祠墓”。庙中那尊高达4.5米的张飞文身帝王塑像尤为引人注目：身穿黄袍、头戴皇冠、正襟危坐、文质彬彬，塑像前站着文臣马齐、武将张苞，更衬托出张飞的威严。
张飞文身帝王塑像最早塑于何年，现已无法考证，但它明显不同于人们印象中那个粗犷莽撞的武将形象。
阆中名城研究会副主任刘先澄分析，张飞被追谥为“桓侯”，民间往往难以分辨“王”与“侯”。清代嘉庆年间，当地官员上书皇帝，称颂张飞保境安民，嘉庆皇帝遂封张飞为“桓侯大帝”，这可能是阆中百姓将张飞塑成帝王像的原因，但张飞“称帝”的具体原因还有待进一步考证。
拉布布的憨笑，似乎无意中拉近了人们与这位历史人物的距离，唤起我们对张飞多面性的再认识——不仅有猛将的豪气，也有帝王的端庄与温和。
▲（游戏《王者荣耀》中的张飞“皮肤”）
猛将？文青？为什么张飞能撞这么多脸？
拉布布和张飞，虽跨越千年，却都深受文艺青年的喜爱。
根据刘先澄介绍，历史上的张飞本身就是一个能文能武的“儒将”，猛张飞根本不是“莽张飞”，他的书画在当时颇有名气，还是三国时流行的“八分书体”的代表。
据《三国志》记载：当年张飞以少胜多，把曹操名将张郃打得大败。因胜利而喜悦，他当即便以石代纸，以丈八蛇矛作笔，在八濛山上书写了“立马铭”两行隶体大字，以示记功勉士兼羞曹军。
古代文人往往书画兼擅，张飞更是如此。他不仅书法精妙，还爱画美人。明代卓尔昌在《画髓元诠》中写道：“张飞……喜画美人，善草书。”可惜，张飞的书法真迹尚有存世者，但画作真迹却至今尚未发现，成了历史上的一抹遗憾。
说回张飞的形象，《三国志》对刘备“大耳垂肩，双手过膝”，对关羽“美髯公，相貌堂堂”都有详尽描写，唯独对张飞的长相只字未提，这着实有些反常。也正因为这份神秘，张飞的真实面貌成了一个悬而未决的谜题。
或许，这也给了拉布布、兔狲这些“撞脸张飞”的角色以机会——它们或憨态可掬，或眉眼灵动，成为跨越时空的另类“张飞”。他们的出现，不只是有趣的巧合，更像是在提醒我们，张飞这个人物远不止于一张脸，而是一种多样且丰富的文化符号，值得我们不断重新认识和探索。（完）
参考中新网、《北京日报》《北京青年报》等资料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