谁能告诉我,赛里木是个什么湖?达坂又是个什么城?

来源:“道中华”微信公众号 1758877200000

央视主持人撒贝宁一句脱口而出的“赛里木湖你都没去过,白活了”,瞬间点燃无数人对赛里木湖的向往。

央视主持人撒贝宁一句脱口而出的“赛里木湖你都没去过,白活了”,瞬间点燃无数人对赛里木湖的向往。

当车辆沿着起伏的山势驶入新疆天山西段的高山盆地,一片层叠晕染的蓝色蓦然扑面而来,车内顿时“哇”声四起——赛里木湖,到了。

美景看到了,可却还有疑问——赛里木湖的意思是什么?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

▲游客在赛里木湖畔游玩、拍照。新华社记者辛悦卫摄

赛里木,在蒙古语中指“山脊梁上的湖”,哈萨克语中则带有“祝愿”的意思。无论哪一种,当它们与汉语的“湖”字结合起来,便构成了语言学中的一个特色现象——“合璧词”。

如同两块美玉互嵌为一,这些“不明觉厉”的合璧词将来自不同语言或方言的语素“拼”在一起,构成一个新的完整词义。

生活环境的“翻译官”

在辽远无垠的草原上,“勒勒——”的吆喝声回荡天地,那是牧人驱赶牛羊时发出的悠长号令。这一典型的游牧民族生活场景,与汉语的“车”结合,最终凝结成了一个既具音韵美感、又充满环境特色的名称——勒勒车。

勒勒车是蒙古族传统的交通工具,多由草原上常见的桦木制成。其最显著的特点是车轮高大、车身轻巧——这是游牧民族为适应环境所做的卓越创造。它能够有效越过障碍、减小行进阻力,畅行于坑洼的草地、积雪的荒原、泥泞的沼泽乃至松软的沙漠,因此被誉为“草原之舟”。

中原地区的造车技艺早在商代殷墟遗址中,便有明确实物印证。勒勒车的起源虽已难追溯,但较早记载见于《汉书》中提及的“辕辐”。

北朝时期,活跃于漠北的铁勒人以善造车闻名,其所造之车“车轮高大,辐数至多”,尤为适应草原地貌,该部也因此被称为“高车人”。至辽代,蒙古族的造车技术已相当成熟,车辆广泛用于游牧生活。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

▲勒勒车首尾串联,一人可驾驭三五辆,甚至十余辆,有“草原列车”之称。(图片来源:澎湃网)

在广袤的中华大地上,像“勒勒车”这样凝结着多元族群对环境认知和生存智慧的“翻译官”还有许多。

譬如位于陕北与内蒙古交界处的“红碱淖”——汉语“红碱”道出水色与土壤特性,蒙古语“淖”则意为湖泊;又如内蒙古的“忽鸡沟”——蒙古语“忽鸡”意为碱,与汉语“沟”字相连,勾勒出一幅自然与人文交织的图景。

在云南,“澜沧江”将傣语“澜沧”的“百万大象繁衍的河流”的磅礴意象与汉语奔流之“江”结合,展现对自然的共同认知;怒江峡谷中“阿究娃底”,则以怒语“阿究”与傈僳语“娃底”(二者皆指“坪地”)清晰记录了两个民族的先民在这片土地上毗邻而居的历史记忆。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

▲澜沧江孔雀渡风光。大理州委宣传部 供图(新华网发)

这类合璧之名,以最朴素也最持久的方式,记录下多民族百姓对自然环境的共同理解与认识。

共居共融的“黏合剂”

还有一些合璧之名,将不同民族迁徙共居的经济互动和情感记忆编织进同一片土地之中,成为中华民族多元一体格局的微观见证。

例如,如今新疆活力满满的“巴扎街”,融合了维吾尔语“巴扎”(意为市场)与汉语的“街”,记录了多民族商旅在这一东西交汇之地热闹往来的日常场景。

又如“达坂城”中的“达坂”,维吾尔语中意为“山的脊梁”,此地自汉唐以来便是军事和交通要塞,后逐渐发展为一座繁荣的边陲重镇。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

▲新疆莎车县的一处综合巴扎。新华社记者李响摄

在陕北高原,常见如“陈家伙场”“高家伙场”等以“姓氏+伙场”命名的村落。“伙场”原是当地方言中对房前屋后空闲地的俗称,后延伸指代合伙劳作、协作生产的方式——这类名称源自历史上汉族与蒙古族群众在农业生产中资源共享、互助共生的真实记忆。

文化的融合随着经济交往日益深化。在晋陕通往内蒙古河套地区的通道上,有一处叫“敖包梁”的地方,静静诉说着历史上农耕与游牧的相遇与融合。“敖包”源自蒙古语,通常指用石头、土或柳条堆砌而成的“堆子”,是重要的界标或祭祀载体;“梁”则是陕北汉语方言中对长条状黄土山丘的称呼。

清代以来,尤其在“走西口”的推动下,大量来自山西、陕西汉族移民进入内蒙古地区开垦定居。蒙汉两族在这片土地上比邻而居、频繁贸易,文化也悄然相融。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

▲内蒙古的敖包祭传统。(图片来源:黄花沟草原旅游度假区网站)

至今矗立于陕西省榆林市榆阳区井克梁村的“金肯敖包”,正是一个极佳例证。它所祭祀的,是成吉思汗的功臣木华黎。尽管今天村中居民多为汉族,但他们不仅完好保存了这座敖包,更与内蒙古乌审旗的蒙古族牧民共同延续着祭祀传统。一处敖包,成为两地民众文化共生和深厚情谊的象征。

指向未来的“活地标”

如果说前面的这些名称更多承载着历史上多民族交融共生的记忆,那么今天,还有更多“合璧之名”正随着经济发展和文旅开发被重新点亮,成为多民族共建共享的活力地标。

以滇黔交界的乌蒙山为例。清代,云贵总督鄂尔泰曾认为“乌蒙”二字有“乌暗蒙蔽”之意,奏请将其改名为“昭通府”。于是,作为地名而沿用千年的“乌蒙”逐渐退出历史舞台,但作为山名,它一直保留至今。

实际上,“乌蒙”在彝语中是“阳光灿烂、鲜花盛开的地方”,意象明媚且富有诗意。

近年来,随着云贵两省乌蒙山生态文化旅游的兴起,乌蒙山区已从昔日的“边陲僻壤”变为多民族共生共荣的宝地,其名称本身也演变为一个响亮的品牌。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

▲夜幕降临,热闹的云南昭通古城。(图片来源:新华网)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

▲贵州六盘水乌蒙大草原,游客行走在花海中。新华网发(赵桦 摄)

类似的转变正在更多地方发生。那拉提草原(哈萨克语“太阳最早升起的地方”+汉语“草原”)作为伊犁河谷的著名景区,近年来因骑行、露营和非遗体验等而持续走红,成为新兴文旅IP。

阿尔山(蒙古语“热的圣水/圣泉”+汉语“山”)曾是大兴安岭西南山麓的宁静牧区,如今凭借夏季温泉康养和冬季冰雪运动,成功推动跨区域旅游的蓬勃发展。

禾木村(图瓦语“棕熊背上肥美的油”+汉语“村”)本是新疆阿勒泰地区图瓦人原始聚落,近年来依托传统生活方式发展特色民宿和文化活动,从偏远山村成长为国际知名旅游地标。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

▲冬季阿尔山丰富的冰雪活动。(图片来源:澎湃网)

这些“合璧之名”如今在更广阔的国家乃至世界视野中焕发新的生命力。与此同时,一些“新生”的合璧地名也频频亮相,尤其在一些旅游度假区、跨地域经济合作区等,成为融汇地理标识与经济、文化价值的响亮符号。

当今天各地的人们来到草原乘坐勒勒车、漫步于热闹的巴扎街、眺望奔腾的澜沧江,这些“合璧之名”已不再是静态的历史遗存,而成为一种动态生长的文化现象。

正是在这些看似寻常的地名背后,多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故事被不断书写,它们不仅是历史的见证,更是指向未来的“活地标”。(完)

(作者:许玲玉;全国政协民族和宗教委员会办公室青年理论学习小组)7

责任编辑:卜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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